春雪一梦

突然诈尸

假如孟瑶有个姐姐(28)

踩着中秋假日的最后一天,爆更....

姐姐又在回忆中上线了

我瑶真的太惨了,回到金鳞台后真的没有一天是快乐的


另,没熟的杏子是有毒的,千万不要尝试哦,轻则肚痛,重则要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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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朝日落,普天同庆。

玄正二十三年,历时三载、涂炭九州的射日之争终于结束了。

玄门百家于此战中伤亡惨重,五大世家去温留四。然而云梦江氏、姑苏蓝氏遭遇家门被屠、仙府焚毁的惨事,亦是元气大伤;清河聂氏作为前线战场上的主力,门人弟子也死伤过半,反而是一直浑水摸鱼的兰陵金氏倒是实力保存完好。百废待兴之际,金鳞台上依旧是鲜花着锦、烈火烹油的场面。

现任家主金光善好大喜功,眼见着其他几大主力都没有这个闲情精力来举办宴会来庆贺胜利,便动了心思。几个月以来愣是以各种名目广邀天下修士,金鳞台上歌舞不休。

虽说百家联盟取得了最后的胜利,但到底也是惨痛,气氛低迷。既有金家出钱出力,自是欣然赴宴。一时之间,兰陵金氏风头无两,山脚下不明所以的凡人日日看见头顶上各色剑影滑过,俨然一副“百家朝圣”之景。

斗妍厅内,酒酣饭饱,被手底下的家臣与各色想攀附上金家的一些小家族的宗主奉承的飘飘欲仙,直夸得兰陵金氏才是射日之争中第一功勋之族,金氏家主合该统领百家,以振玄门。

金光善饮下不知第多少杯敬酒,环视四周,在场的也没有什么值得他这个家主亲自作陪的了,眼觑着那刚认回来的便宜儿子还在那迎来送往,心下一嗤。虽然只是冲着那刺杀温若寒的首功才勉强将人领上了金鳞台。本以为市井里养出来的东西上不得台面,却没想到此子待人接物,稳妥得当,拿来做家臣,处理琐事,十分好用。

既然有这金氏“二公子”撑台面,那他这个家主,也是时候该歇歇了。想起刚刚那场歌舞里带头的舞姬,金光善只觉得浑身火热,当下便带着随从于偏门扬长而去了。

金光瑶这边戴着一张秀丽亲和的笑靥,对着不断前来奉承敬酒的修士苦苦支撑。只一错眼,便不见了金光善的踪迹。以他对这位好父亲的了解,想必是耐不住,将这摊子丢给了他,自己去风流快活了。金光瑶笑意不减,但是一双眼睛却暗藏了几分苦涩。

他虽终于堂堂正正的登上了金鳞台,着牡丹袍,点明智砂,可却依旧像个外人一样。在这个家里,父亲只把他当家臣下属,嫡母对他如家仆般随意打骂,而那天性骄傲的嫡兄更是视他如陌生人,虽不曾辱骂却也懒得跟他说一个字。

作为一个半路杀出的私生子,遭到怎样的待遇,似乎都无可指摘。可是,十几年曾被好好珍惜、疼宠过的记忆,让他无法对这一切淡然处之。同样是血脉至亲,同样为人子,他难以抑制的有着委屈与愤懑。

屋漏骗逢连夜雨,金光善前脚刚走,金夫人便带着金子勋出现在了门前。

金光瑶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的跳了起来,连忙向围着他不断攀谈的修士告罪,正了正衣冠,方才匆匆行至二人面前。

金夫人早就将堂内众人看了个遍,见只有金光瑶一人在“主持大局”,心内顿时不痛快起来。不知哪里来的贱种,侥幸偷袭杀了温若寒,封了个所谓的尊号,便以为自己就是金家的下一任家主了!金光善那个老东西也是,竟敢把招待客人,联络百家的事情都放手给他,置她的子轩于何地!

“宗主呢!”金夫人冷眼看着金光瑶从众人拥簇中脱身,不待他开口,便劈头问道。

“父亲...父亲他不胜酒力,回去歇息了。”金光瑶暗道不好,居然上来就找人,而被找的人此时不知已沉浸在那个温柔乡内了。

“哼,我有事与家主商量。你,去把宗主请来!”金夫人一声冷笑,不胜酒力?怕是不胜美色罢。

“这...夫人,殿上宾客...”金光瑶心道,这人还在不在金鳞台都不好说,哪里是说请就能请的呢?再说就算是找到了,身为人子,他还能将自己的父亲从女人的香闺里拖出来不成。

“众位高朋,自有子轩招待。难道你以为这金鳞台上,没了你就不成了吗!”金夫人见他吞吞吐吐,似想推拒,当即柳眉倒竖,呵斥道。

“母亲...”金子轩素来不耐做这些推杯换盏,虚与委蛇之事,心下一急,开口唤道。

“叫,叫什么叫!你还知道我是你母亲!要你去云梦请阿离来兰陵你不愿意,要你去做点正事你也不愿意!白白叫一些不知哪里窜出来的猫猫狗狗的踩在头上!”

金子轩见母亲似乎动了真火,当即一怂。又怕她继续念叨云梦江家的事情,忙不迭的便踏入殿中,耐着性子与众人交谈起来。

这边金光瑶依旧维持着挑不出错处的晚辈礼仪,躬身听训。然而他越是这样礼貌周全,风度不减,金夫人就越是呕火。上不了台面的私生子还能随意处置了,可这名扬天下的敛芳尊,却是一个伏于卧榻之侧的大麻烦。

“一个时辰内,找不到宗主,你便自来领罚吧。”说罢,又带着侍女浩浩荡荡转身离去了。

待人完全看不到影了,金光瑶才直起腰板。又偏头看了看殿内刚刚还围着他不住奉承的众人,此刻正与金鳞台明正言顺的少宗主打的火热。眼中嘲色如冰,也不知是对着自己,还是旁人的。

索性都要被罚的,也不白费那个力气了。金光瑶自顾自的朝金鳞台下走去,手中还顺手提着一壶刚刚被奉上的佳酿。

.........................

金家的宴席,不开个两三天似乎都对不起金鳞台上那雍容华贵的长盛牡丹。帖子送到云深不知处、不净世与莲花坞后,三位宗主虽有些不喜金光善张扬奢侈的作风,但到底金光善算是长辈,也不能次次都推拒不去,下人面子。重振家门一事也难急于一时,以金家的财力,若有意也是一大助力。

因此聂明玦、蓝曦臣、江晚吟带着各自的胞弟、师兄及门生十分凑巧的于金鳞台下遇见了。

几人相互执礼,一番寒暄后,便举步而上。

“欸,江兄、魏兄,好久不见啦。”聂怀桑手中扇子一转,看见自家大哥和蓝家二哥在前头并肩而走,连忙落后几步,与江澄,魏无羡凑到了一块。

江澄、魏无羡在射日之争前痛失双亲、师父,自然不再是曾经在云深不知处求学的无忧少年了,然而见到昔时同窗好友,看见这聂二公子似乎没被这三年狼烟烽火改变,仍是那个没心没肺的纨绔少年,倒不由得软下了心防。一时间三人之间气氛热络。

蓝曦臣虽与结义大哥时不时交谈几句,但心里也没忘记跟在身后的胞弟。眼见一向面无表情的弟弟,总是时不时向那谈笑正欢的三人组看去,忍不住微微一笑“忘机,说来你也有好几月没见过魏公子他们了,你不妨也过去叙下旧。”

“兄长。”蓝忘机一张雪砌冰雕的脸上没有丝毫变化,但是蓝曦臣却看出了一丝羞恼,笑而不语,又回身专心走路了。

不多时,便看见了斗妍厅的匾额。几人入厅,和早些来的各个世家又是好一阵见礼。

宴席过半,也不拘坐在各自的席位上了,众人四下走动,互相举杯相敬。

蓝曦臣刚入殿便发现,平日里都是第一个迎上来的三弟不见踪影。顿觉奇怪,恰逢金子轩上来尽礼,便开口问询。

“这,舍弟去寻家父了。”金子轩想到刚刚母亲对金光瑶的疾言厉色,脸上难免浮现几分不自在。他虽从小被保护的很好,但也不是不通世事人情之人。母亲素来看不惯这新认回家的弟弟,只怕不是真的有事要寻父亲相商,而是想借机为难金光瑶好出一顿气。

聂明玦也早就发现金光瑶的缺席,只是他虽认了人做义弟,但心底到底还是存有芥蒂,平常对人也是不冷不热的。也不愿主动去关心人,但是暗地里也凝神听着蓝曦臣与金子轩的对答。此刻见到金子轩脸上那颇为熟悉的神色,心里莫名咯噔一下。仿佛又回到了在琅琊金家大营里寻找孟瑶的时刻。

蓝曦臣听闻此言,不由得怔了一下。这金氏主办宴席,身为主人家的金光善不知所踪,连带着向来负责此事的金光瑶也抛下身上的担子,前去寻人。总觉得哪里有些古怪。

聂怀桑与两位同窗叙够情,也终于舍得分一丝眼神去看看自己的大哥。却见亲哥与义兄神色不对,又四处环顾一番,当即便知晓缘由了。

他对这新认的三哥颇为喜爱,且不说大哥的命就是人家救的,但就三哥的温柔体贴的性子就让他终于享受道当弟弟的好处了。大哥向来严厉,只知道逼他练刀,还动不动就要砸他的收藏撕他的书画,只让他恨不得离家出走才好。泽芜君性格虽然温和,但是作为在姑苏蓝氏留级三年都无法毕业的学生,心里还是有些怵他的。只有三哥,虽然年龄比他还小一些,但是对他却颇为照顾,前几次见面,除了将他从大哥的责骂下护出来,还送了好些合心的礼物,着实令人感动。

聂怀桑虽然天资不显,于本家刀法灵力上远远不及亲兄,但是论及人情练达那可不知比聂明玦高出了几倍。他踱步到静候在角落的婢女身边,几轮套路下来,终于大致摸清了来龙去脉。啧,三哥在这金鳞台上过的着实不怎么好呀。

“大哥,二哥,你们随我来。”聂怀桑觑着没什么人注意的时刻,将聂明玦与蓝曦臣引至殿外的牡丹园内,便把自己打听来的事向二位兄长言明。

聂明玦坐实了自己的猜测,一张俊脸又黑了几度。而蓝曦臣则是彻底惊住了,他生于云深不知处,虽然家规严谨繁多,但是族内亲人互相也都尊敬友爱,与忘机身为宗主亲子,也备受尊崇。如何能想到,每次见面都言笑晏晏的阿瑶,在金家居然会受到这般待遇!

“大哥,我们去寻阿瑶吧。”蓝曦臣想起多年前在黑夜中蜷成一团,默默啜泣的少年,只觉心上好像被人插了一剑...那么勇敢、聪慧的阿瑶,待人有礼,敬上怜下,却为何总是受到如此不公的待遇!

聂明玦没有说话,只看了一眼聂怀桑。聂怀桑十分有眼色的说,“大哥,二哥你们放心去吧,找到三哥就回来。这里我去解释。”

蓝曦臣心神不宁的向聂怀桑道了谢,转头便往金鳞台下奔去。聂明玦也紧了紧手中的霸下,不落一步。

................

二人离开金鳞台的范围,却也不由得犯了难,这金光善会去了哪里?阿瑶为了寻父又去了什么地方呢?想来,应该没有离开兰陵境内吧。两人不敢御剑,深怕错过了人,便亲自走向兰陵城。

离城外二三里处有一处杏林,似是生长多年,根深枝密。蓝曦臣并未多想,几步便要走过。但是聂明玦却想起了那次寻到孟瑶的地点,脚下一顿。

“大哥?”蓝曦臣见聂明玦停下脚步,望着幽深的树林若有所思,不由得出声询问道。

“进去看看吧。”聂明玦没有过多解释,想了一会还是决定相信自己的直觉。

蓝曦臣与聂明玦相识多年,自是明白这位义兄不会做无谓之事,当下也收敛了有些焦躁的心神,一同踏入层层树荫之中。

杏林颇大,时值暮春,枝头挂着一颗颗青涩的果子,散发出浅淡的果物清香。两人行至深处,突然闻到了一丝醇厚的酒香,正是今日金鳞台上用来待客的佳酿,不由得精神一振。

循酒香而去,忽闻一阵若有若无的童谣声,细细辩去,似是云梦那边的方言。两人对视一眼,心下肯定。又转过几棵杏树,便看见了不远处斜斜依靠在一处树桠上的人影——向来珍而重之的乌帽,随意扔在树下。鬓发散乱,眼角嫣红,却还执着已经空了的酒壶欲饮,俨然是醉了。

金光瑶本来在宴席上就喝了不少,现下又愁饮一壶,愣是他刻意练过的酒量,也禁不住醉了。他看着垂至眼前的青杏,忍不住伸出了手......

“哥哥,哥哥,我饿了。”云萍小巷,两个疯玩了一天的孩子肚子咕噜作响。

孟歌发愁的看着赖在地上不愿起来的小妹妹,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瑶瑶乖,我们马上就回去了。到时候哥哥从厨房拿糕点给你吃好不好?”

“我不,我现在就饿了,走不动路了!”

“唉,小祖宗欸,我背着你好不好。哥哥也没带钱,你让我到哪变吃的给你呀。”

“哼...”孟瑶没再说话,只是拿着一双湿漉漉的大眼睛瞅着孟歌。

啧,被穿心一箭的孟歌没有法子,只能四处张望一番。忽然看见一处院落内斜斜伸出一颗粗壮枝桠,上面挂着一溜青皮的果子,玲珑可爱,分外诱人。

对不住啦,我就只摘一点点,就一点点!孟歌心里向着这院落主人道歉,手下却利落的捡起靠在角落的竹杆,对着树上的果子一顿倒腾。

“谁!又是哪来的小兔崽子敢偷我的杏子!”许是枝叶簌簌惊动了主人,傍晚的凉风里,传来声声怒骂。

“快跑。”孟瑶被吓得一哆嗦,眼瞅着就要扯开嗓子大哭起来,孟歌连忙捡起打下的几颗果子,将小娃娃往身上一背,一溜烟的窜了出去。

...........

当晚回家,偷人杏子的孟歌手心挨了一顿竹板。被洗的香喷喷的小孟瑶,则偷偷摸摸的靠近桌子,小手摸向“赃物”。

“瑶瑶!”孟诗见一个没看住,孟瑶居然抓着一个青皮杏就往嘴里塞,唬的连忙调转矛头,一板子打落那贼心不死的小手。

“什么东西都敢往嘴里塞!这杏子没熟,吃了可会肚子痛的。”孟诗除了气这两人小小年纪还敢偷东西,更怕的是小孩子不懂轻重,什么东西都敢乱吃,若是出了事,留她一人也没什么好活的了。

孟歌一听,脸都吓白了。“姑姑,对不起。对不起,你打我吧,我差点害了瑶瑶...呜呜”

孟诗看着两个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小祖宗,再大的气也消了。无奈的将两个小团子都搂在了怀中,“歌儿,不哭,不哭。姑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但是以后不要这样做了,知道了吗。瑶瑶也是,不是自己的东西,不要伸手。尤其是吃的,再敢为了吃的耍赖闹皮,看我怎么收拾你!”

“呜呜...姑姑/娘亲,我再也不敢了。”

当然最后,放了几日,已经完全熟透了的香甜杏果,还是进了为了这口吃的,而付出“惨痛”代价的两人肚中。

...........

金光瑶看着手中青涩的果实,突然狠狠咬了上去。

真酸啊,酸的人都要哭了,金光瑶怔怔的触了下眼角的水痕,麻木的想着。然而他还是一口不剩的将这颗青杏吃光了。过不了多久,腹内便升起一股难以忽视的疼痛。

“哥哥,原来真的会痛哦...娘亲,娘亲...瑶瑶又做错了,要打的....你们,你们回来呀!”

金光瑶紧紧抱着肚子,蜷起了身子,忽然嚎啕大哭了起来。

我不想做金光瑶,我只想做孟瑶,做娘亲与哥哥的瑶瑶啊!

 

聂明玦与蓝曦臣屏息站在原地,看着一向以笑示人的金光瑶,哭的歇斯底里,似乎要把这一生的伤害委屈都哭尽了。

一阵风来,林间簌簌,似是那一年的云萍城内不知名的小巷,出墙青杏,被顽皮孩童拨动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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